马奈：无心插柳的印象派鼻祖

历史上的今天

1832年1月23日，爱德华·马奈（Édouard Manet）在法国出生，他被奉为19世纪印象主义绘画的奠基人之一，尽管他自己从来不曾承认过。

01马奈是谁？

马奈自画像

在所有的艺术史中，但凡提到印象派，公认的那个先驱就是马奈，莫奈他们更是老老实实把马奈当成老大哥。可有趣的是，在马奈的心里，莫奈也好塞尚也罢，就是一群不懂绘画的小崽子。印象派在全世界举办了八次联展，马奈是一次都没参加，打定主意不跟印象派扯上任何关系。

在印象派之前，绘画的标准已经确立了几百年，要画得像，要能够精确地描述客观世界。但在印象派之后，像不像就不重要了，艺术走上了另一条道路，开始注重内心的感受。后来莫奈、塞尚、梵高、毕加索等等，众多的艺术巨匠都从印象派中走来，为我们不断颠覆既有的审美观念。

作为被印象派奉为鼻祖的人物，马奈的作品在近年来也一路走高，2014年11月5日，他的作品《春天》，在美国纽约佳士得拍卖行拍得3320万美元的高价。

马奈的《春天》

02马奈的审美追求

但马奈在生前，却一直拒绝承认自己是印象派，为什么会这样？

首先，马奈其实是个非常崇古的人。

在跟随画家库蒂尔当学徒的六年里，马奈曾经三去意大利，临摹提香、委拉斯开兹，对前几个世纪的艺术作品尤为痴迷。在马奈的许多作品中，我们都可以看到古典作品的影子。

马奈的偶像是谁？卡拉瓦乔、委拉斯开兹。他在1865年9月对友人说：“这趟西班牙之旅，令我发现最具价值的画家——委拉斯开兹。我毫不惊讶在他画中找到自己的绘画理想，给我许多自信与希望。”

他最著名的那幅《草地上的午餐》就是在致敬《帕里斯的审判》。

《草地上的午餐》与《帕里斯的审判》的对比图，

后者讲述了导致特洛伊战争的重要事件，右下角三位河神却漠不关心自顾自地张望和聊天。

从一个人的偶像中，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审美追求和艺术理念。马奈绝对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人，相反，他尊重传统美学，并认可这种美学范式的存在。

马奈不光是尊重传统美学，他一生都渴望得到传统美学的认可，体现在行动中，就是他一直都想在巴黎沙龙展出自己的作品。

巴黎沙龙是什么？是欧洲最重要的艺术盛事，是一个大型的画展。展览时间持续6周，数以千计的艺术作品在这里得到展出。在这个人口总数才170万的城市里，前去沙龙参观展览的人数就能到达100万人。沙龙展中博物馆看门人甚至要扯着嗓子高喊：“ 关门了，关门了，四点钟了！”才能将人群驱逐出去。

François Biard《沙龙下午四点钟》，1847年卢浮宫

（图中管理员正在驱赶观众，文字是作者p上的）

对画家来说，这是出名、将作品卖个好价钱的主要途径，也是得到“主流认可”的唯一途径。

所有的画家都对巴黎沙龙心生向往，马奈当然也不例外。

参展的作品，都统一由一个评选委员会甄选。这里头的人物，都是法兰西美术学院的大师。他们的审美眼光传统而刁钻，只有最细腻的质感和最典雅的色彩才能入得了这群人的法眼。他们还明确规定了各类绘画题材的“高低贵贱”，历史的主题当然最高贵，其次是人物肖像画和反映日常生活的风俗画，最后才是风景与静物。

那么，对此心知肚明的马奈，为什么还会交出一幅描述现代风景的《草地上的午餐》？

草地上的午餐

03“落选者”马奈

对马奈来说，正是基于对过往大师和审美规范的理解，才更加明白这种规范已经走到了尽头。接下来的绘画要走向何方？这是当时所有画家都在探索的一个问题。

马奈选择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。比起过去，他选择关注当下，比起想象的真实，他选择注重眼睛看见的真实，他信奉“只有一个真实，那就是把你看见的事物立刻画下来。”他不画纵深的场景，他的画面是偏于中近景的。绘画脱离了立体的追求，凸显出本身的平面本质。

至此，自文艺复兴以来，空间透视原理的“科学”律令被马奈颠覆。他相信这种绘画是一条绝佳的突破口，是艺术的另一种呈现方式。他的这种想法也被身边的好友波德莱尔、普鲁斯特认可并且支持。

但大众是不同的。

1863年，《草地上的午餐》被沙龙拒绝，然后根据拿破仑三世钦定，在“落选者沙龙”展出，马奈的作品被放在了展厅最显眼的地方。人们来到落选者沙龙就是为了骂他，而因为口耳相传，就有更多人慕名而来骂他。

作为一个受过正规训练的、自视甚高的画家，有谁能接受一个“落选者”的称号呢？马奈陷入了低迷和抑郁的状态中，他给自己的好友写信诉苦：“我希望能有你在我这儿，我亲爱的波德莱尔，侮辱像冰雹一样砸向我，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的事情。”

喝苦艾酒的人

整个十九世纪没有一个画家，像马奈一样遭遇如此残酷的批评，也没有一个画家，即便被批评也希望被巴黎沙龙接纳。

他从来不想跟“小门小户”的印象派产生什么联系，他也看不上雷诺阿、莫奈。道理很简单，当时这些未来大师都太年轻，雷诺阿当时甚至只学了2年画。这些人是作为他的学生，围绕在他身边悉心求学的。

马奈拒绝参与任何印象派活动、拒绝印象派领袖的称号，这些举动都是想让自己打进传统的合法性之中。然而讽刺的是，马奈临终前才勉强实现这个愿望，死后还紧紧地跟印象派绑在了一起。

可能人生就是这样，所有孜孜以求的大多求而不得，无心插柳的反而浓荫蔽日。

历代评价

“没有马奈就不会有现代绘画。”

——杜尚

编辑说明

文字 / 满川花

排版 /泓雨

封面 / 泓雨